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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进入农历2月了，藏历则是除夕。
每到春天，我都会有点脆弱，似乎是经历漫长冬天的等待后仍然看不到春暖花开的希望，就会格外伤感悲观。有时笑自己是“春女思”的矫情，就像前不久重温顾长卫的电影《立春》，里面的独白总在我脑海浮动：
“立春一过，实际上城市里还没啥春天的迹象，但是风真的就不一样了。风好像一夜间就变得温润潮湿起来了。这样的风一吹过来，我就可想哭了。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给感动了。”这或许是一个有才华却不够美的小城文艺女青年王彩玲最后的诚实与骄傲，看得人也想陪她一起哭。
初春的小城是寂寞的，无人理解只被嘲笑的王彩玲也是寂寞的。当两种寂寞相遇，难免会有些伤感。
几天前刷微博，看到一个让投票的问题：胡兰成是因为读了张爱玲哪篇小说而想要认识她？
答案当然是《封锁》，这个问题对我这个资深张迷来说毫无难度。想起胡兰成的《今生今世》里写：“翻到一篇《封锁》，笔者张爱玲，我才看得一二节，不觉身体坐直起来……我去信问苏青，这张爱玲是何人？”
而在张爱玲的《小团圆》里，以胡为原型的之雍说：“你这名字脂粉气很重，也不像笔名，我想着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化名。如果是男人，也要去找他，所有能发生的关系都要发生。”
可能真是春天里的多愁善感，想到这两段我居然很感动。胡兰成偶然看到张爱玲的短小说《封锁》便“身体坐直起来”，尚不知对方是男是女便决意去见作者，而且由才华而爱慕其人，“所有能发生的关系都要发生”……这样的欣赏与爱慕大约是所有才女都梦寐以求的吧，哪怕大才如张爱玲。
张爱玲不算美女，胡兰成却由衷赞叹她有“正大仙容”，我甚至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眼中的宠溺之色。知己在前，女人大半都是要以身相许。所以，即便胡兰成已有家室且负汉奸之名，爱玲还是飞蛾扑火般爱上了他，“男的废了耕、女的废了织”，在婚书上写下“岁月静好”的祈望，即使后来胡兰成逃遁且负心，再后来远隔重洋几十年未再见，但两人直到老死也未出恶言……那曾经的相知相惜，或许比爱情和婚姻都更值得珍惜，以及回味。
晚年的张爱玲虽然称胡兰成是“无赖人”，但却不忍写他的不好。后来胡兰成先逝，我不知道张爱玲的心境如何，她晚年避世而居拒不见人，是否还是在孤独寂寞中不断回味那一段相知相惜，才有了写了又改，又后悔又不愿发表的《小团圆》。
或许，爱玲晚年的心情正如白居易送别好基友元稹的诗：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有点悲哀，也有点释然。同心人的难遇，跟才华无关，跟性别无关，跟时代也无关。
孤独，是人的终极宿命。所谓享受孤独，只是人最释然的抵抗。
而追寻知音，或者竟是一种本能。如同我十几年前写下的诗句：
我的双脚不停息跋涉我的眼睛不知疲倦张望我在找寻一个你另一个你只有我才能遇到的那一个你每天每天我分明感到一双眼睛向我凝视可当我回头一切又无影踪就像我走向迷茫的雪山去寻找水的归期我已经很多年不写诗了，就如同我其实早已放弃了那所谓的“找寻”。而且，其实我现在特别不愿意读那些“正能量”的诗文，悲观就悲观吧，逃避就逃避吧，反正这个年纪了，我不想委屈自己而成全世俗的眼色。索性，就如唐朝的灵一和尚所写：
能将疏懒背时人，不厌孤萍任此身。
我早已习惯自己的疏懒，也很享受孤独的快乐。只是，只是，像《立春》里的王彩玲一样，在初春到来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的自我感伤。
初春，在拉萨城最落寞的阴天，我听到报社院子里一群雀鸟高歌，把天地都喊得苍凉，喊出阳光，我知道它们也会喊来雨雪和花开……这让我觉得似乎该做点什么，才能不辜负春鸟的呼唤、春花的萌动，以及春天的降临。
该出去走走了，在这春风沉醉的夜晚。
我知道，明天，藏历大年初一，当春日暖阳的光辉撒落下来，每一个坎坷都将被映照得灿烂耀眼。
那会是春天最好的赐予，但我并不在意。
年2月23日夜
蜜房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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