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晚报文艺范扎西才让心头永远的

《北海日报》年8月23日“文艺范”周刊,用两个版面介绍藏族诗人扎西才让的文学创作状况,刊发了创作谈《心头永远的忧伤》和刚杰?索木多的文学评论《像豹子一样掠过草原——扎西才让诗集〈七扇门〉读后断想》,并配有诗集封面照和诗人近照。

心头永远的忧伤(创作谈)扎西才让

对我而言,文学之旅,显然是因为母亲的生和死,才完全展开的。而我的文字,也因为对母亲的追忆和念想,有着抹不去的永远的忧伤。

1

   

三十年前的洮河沿岸,虎豹可以使山林充满凶险,神灵可以使湖泊倒影出天堂。

那时候,我已经十七岁了,在一所高中读书。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母亲断定我不会考上大学,就做出了找寻儿媳的打算。

母亲喜欢的那个女孩,一直住在洮河边那个名叫木耳的小镇上,开了个裁缝店。我放学回家的时候,会看到她偶尔停下手中的活,朝着窗外发呆。

母亲一直渴望她能做自己的儿媳,在给我写信时,总用竹笔蘸些墨水,画出蓝色的天空,碧色的河流,和青葱的森林。森林旁,孤然静卧着一座新兴的小镇。小镇里,一根木杆挑起一面红色小旗,旗上写着三个黄色大字:裁缝店。

但我不喜欢那个女孩,她在店里傻傻发呆的模样,让人觉得阴森,恐怖,不可理喻。

所以当母亲托人带我到女孩家相亲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踏入她的家门,只让媒人一人去试探究竟。媒人后来对母亲说:“你那儿子,躲到小镇旁那条河边去了。我找到他时,他就像土司家的傻少爷,在数那些河底的游鱼呢!”

那女孩最终还是嫁给了别人。新婚那天,女孩手提着裙子从楼梯上跑下来,恰好遇到因刚刚考上大学而意气奋发的我,就抱着伴娘的胳膊狠狠地哭了一场。

令母亲不解的是,就是那个小眼睛的伴娘,最终却成了我的新娘。

母亲说,这件事,就像一根长矛,硬硬地梗在她的心上。

若干年后,还是记得那个女裁缝,记得她朝着窗户发呆的模样。那一年她十五岁,下午的阳光黄黄地照着木耳小镇的土街,照着屋顶上翻飞的经幡,照着女孩青春却木然的脸庞。

2

   

林中的潮气仍未退去,鸟鸣之后,山野显得更静。

一棵松树和一棵红桦并肩而立,松桦下面,我的五十岁的母亲,坐在半截树桩上。

北国的深秋,使红桦的叶子趋向金黄,使草籽饱满地垂向地面,使母亲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灰黄。她看上去是那么陌生,困惑,仿佛坐在遥远的古代。

我守在母亲的身旁,把采自森林里的野果整齐地装进背篼里。我听见我们所处的这座高山,在余晖里渐渐热闹起来。过了一段时间,又慢慢地趋向冷寂。

母亲还坐在那截树桩上,不笑,不哭,只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我只好陪她坐着,觉得自己像母亲一样陌生起来,宁静起来,仿佛坐在遥远的古代。

这些都是回忆了。其实母亲早就在二十年前就撇下她的儿女,离开了人世。

现在,当干完了一周的工作,在周末闲暇的时侯,我还是徒步上了山。在余晖里,在那棵松柏和那棵红桦下,像母亲当年那样,静静地坐在树桩上,坐着自己的忧伤,坐成一截少言寡语的流泪的树桩。

3

五十年前,一个姑娘在卓尼县城的人群里,显露出她的小兽般的野性,以至于使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那个年青人,感受到了隐隐的心疼。

那个姑娘,就是我的母亲。而那个年青人,后来就娶了我的母亲。像童话里写的那样,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生养了大姐、二姐、我和小妹。

那时候,母亲是多么美丽,她的腰带上的银盘叮当作响,硕大的耳环泛着金光。也许正是因为母亲所特有的藏族女孩的异样的美丽,才吸引了那个汉族知识分子——我的父亲。他们开始了崭新的爱情,随后就有了新的房子,和深冬热闹红火的婚事。

我十二岁那年,父母第一次狠狠地吵了一架。后来,母亲低着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的脚步是那么轻,轻得让我感觉不到生命的重量。而倔强的父亲,收拾好了他的行李,这个矮个子的读书人,一声不吭地离开故乡,到他工作的地方去了。

后来的后来,母亲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好多年了,父亲在夜里翻身,伸腿,说梦话,然后又沉沉睡去,却始终无法摆脱母亲生前的那种哀怨,那种绝望。

就这样,一个妇女把她的绝望,化成了利刃,深埋在儿女的记忆里。把她的痛苦,化成了海水,让我的父亲,这个像她一样倔强的老头,始终无法挥去心头永远的忧伤。

4

   

母亲生前,深秋的一层霜落到柏树、常春藤和黄绿色的苔藓上,落到诊所、医院的屋顶上,落到通往佛塔和寺院的小径上。

夜更深更冷了,我的工作在外的父亲,还没有踏着月光赶回家里。

母亲一边念叨,一边往火炉里又丢了几根柴。她的五岁的儿子,闹着要吃鸡蛋。母亲只好摸黑从粮食柜里摸出两颗鸡蛋。她把鸡蛋小心地放进锅里,加上水,生着了火。圆圆的白色的鸡蛋,还未煮熟就散发出幽幽的芳香。

院子里静悄悄的。母亲唤醒了早就入睡的三个女儿。她看着四个子女的吃相,禁不住叹了口气。她说,你们的爸爸,会是啥样子呢?我们笑起来,父亲的形象,在母亲的记忆力,似乎越来越模糊了。对我们而言,父亲工作的那个地方,似乎就是一个遥远的国度。

母亲病重时,深秋的那层霜,又落在草帽、马靴和屋顶的经幡上,落到草场、海子和双江河的岔口上,也落到刚刚回家的父亲的身上,落到他的四个儿女悲蹙的眉头上。

鸡已叫了三遍,母亲还不想离开,她守着她的肉身,像守着一生的孤单。

我们已经知道:就算她的丈夫和儿女们都坐在她的身边,也始终无法触及这个老人天空一样澄清的心灵。

好多年过去了,她凝聚在暗淡眼睛里的那层霜,还像一种慢性疾病,长久地滞留在她的儿女们的心上。

5

   

和父亲一样,若干年后,我也习惯了在外奔波,偶尔留下思乡的眼泪。

如果说鸟声,水声,以及枝头的风声,都是活在世上的事物,那么,母亲的爱会比河流更加长远,会以鸟声、水声或者枝头风声的形式悄然出现。

这使我在冥想中觉得:有时母亲会是一个雪域的白度母,在冰天雪地里出没;有时她只是一场雨,落在草原上那道彩虹的另一头。她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乡村里,安安静静地。

还是在许多年后,我才写下一首名叫《母爱山》的短诗,来追悼我的母亲:

离开了

月光也暗淡

你说你是母爱山

要枕着寂寞静静长眠

比往年雪的慧光还要遥远

我千里迢迢赶往圣地拉萨祈祷

佛祖兆示你早就转世异域成了雪莲

我千山万水长途跋涉只想找到你的踪迹

听说四川峨眉山上的一个樵夫见过你的容颜

我在月光下吟诵往生经也在太阳下念诵阿弥陀佛

还是有人说你其实早就远赴西域现身澄清朗阔的天山

最后我还是回来了回来了却见你始终陪伴在儿女们的身边

正是源于对母亲的无限怀念,我始终不曾搁置文学——我最喜欢的古老的表达方式。我用它写出爱,写出痛苦,写出迷恋。我也用它认知我又熟悉又陌生的故乡,认知我身边死了又生、生后又死的各种各样的人。我也用它剖析自己,刻画自己,并且试图用它来不断地完善我自己。

像豹子一样掠过草原——扎西才让诗集《七扇门》读后断想刚杰?索木东

评述一个十分熟悉或相对陌生的人和他的文字,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扎西才让于我,深交20余年,亦师、亦友、亦兄。有关他和他的诗歌,一直以来,都因为过于熟悉而无法下笔。我们有很多的雷同——藏汉二元文化熏陶、故土甘南人文情怀、师范大学教育背景、不变主题恒久吟唱……这些,让我在端详他和他的诗歌时,更多的其实是在审视自己和自己的内心。

生活中随和、谦恭、为人师表十数年的扎西才让,他的诗歌,给我的感觉,却是一只豹子的印象——特立独行、迅捷有力、直抵内心。

记得在“藏人文化网”与他做深度访谈时,扎西才让曾经这样说:“作为写作者,我们应该思考这样3个问题:我们为什么写作?我们写什么?我们怎么写?这其实就是3个有关写作的大问题。不思考这3个问题的人,永远只是个文学爱好者,从事的是盲目写作。思考并能够解决这3个问题的作家诗人,才能在文学创作队伍中留下他高大的背影。”显然,站在这个高度上,扎西才让的写作,是严肃的写作,是有理想的写作,是有厚度的写作。这就注定他的文字,贴着“扎西才让”这一风格显明的标签,在中国诗坛标新立异,成为藏族汉语诗坛和甘肃诗坛“70后”的代表性诗人。

综观扎西才让的诗歌创作,试从民族忧患、人文关怀和亲情爱情三个方面加以解读。

基于传统文化的民族忧患

作为藏族诗人,扎西才让的诗歌,势必具有很强的民族性;而作为西部的诗人,他的诗作,也必定具备很强的地域性。民族性和地域性,在一定程度上会禁锢作者的创作视野,但是在更大程度上,会让作者在熟悉的土地上,肆意地翻滚,沾满一身实实在在的泥土。

作为一名用汉语创作的藏族人,生长在藏汉二元文化交融、牧业文明和农业文明交相辉映的甘南大地,扎西才让的“边缘人”身份带给他很多的困扰,但与此同时,也给了他另一双审视母族、故土和文化的眼睛,另一支记录大地和母族的存在、逝去和未来的笔。

他的诗歌,从上世纪90年代的《献辞》《雪猎》《哑冬》,到后来的《起源》《隐疼》《我的诗歌北方》,再到近期的《我的父亲》《桑多河:四季》《当我从高山之巅回到小镇》等,都无不体现着“用第三只眼看世界”的深邃和洞察。

年8月,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三年级学生扎西才让,回到故土甘南,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歌《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有人从远方揣着怀念回来/有人在道路截住九月/卸下骨灰和泪水。”这个黑马一样,突然杀入中国诗坛、一鸣惊人的校园诗人,怀揣着荣誉和喜悦,在母性的大地上看到了硕果,看到了丰收,更看到了正在消亡中的记忆和故乡:“听到秋天的咳嗽被霜覆盖/秋天的孩子/从葬过祖父的水里/捞出被苦难浸泡的种子”——这样的句子里,我读到了海子,读到了诸多农家子弟,直面烈日下的麦芒时的无奈和痛楚。这样的痛楚,在他的《献辞》中依然如故:“是什么隐在我的眼里越来越深/是什么封住我的嘴唇拒绝哽咽?/你:赤身裸体的甘南,贫穷的甘南/我爱你这如饥似渴的甘南。”

作为诗人,尤其是作为藏族诗人,受传统文化的影响,隐忍、趋善、向上的精神,始终浸透在我们的血液中,永远引导我们心怀慈悲、满怀希望:“现在是春夏之交/我的先人们始终缄默不语/而土地依旧肥沃着/五谷一下地就幡然苏醒”(《落户》)。“只有雪域的阳光普照着万物/在高处和远处/使诞生着的继续诞生/已消亡的再次孕育出奇迹”(《起源》)。当那些迷人的传说和优秀的传统,在后工业时代逐渐被淡化、扭曲甚至烟消云散的时候,诗人,就站在母性的大地上,用咯血的音阶,呼唤着未来。

基于人文关怀的作家品质

一个作家,惟有具备人文关怀,才配得上“优秀”二字。一个优秀的作品,惟有体现人文关怀,也才有传播的必要和传世的可能。扎西才让和他文字中的人文关怀和他的大学深造密不可分。中文系4年的科班学习,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扎实的汉语言文学功底和娴熟独到的文字驾驭能力,更给予他用“关怀”的眼光审视世界和文字的优秀作家品质。

山后,死者巡视并劳作过的土地,又肥沃了一年。

山前,那片树林中的阳光还是那么多。

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早黑了。

我一点都不困,放下了柴火。

但还是隐隐生出了疼痛,生出了山前山后的景色。

生出了肥沃的土地下长眠人的寂寞。

——《隐痛》

这样的隐痛和寂寞,其实就来自诗人那颗心怀万物、敬仰生灵的关爱之心。

当一幢幢水泥铸就的高楼,逐渐占据绿草和大地;当一个个繁华热闹的城镇,雨后春笋般宣告着工业时代的胜利,我们注定,将要成为失去故乡的一代。然而,时代的进程,是每一个人不可抗拒的。作为社会的人,我们也在时时刻刻舔食着现代文明的苦涩和甜蜜:“我指给你看:/被劈断的荆棘。砖瓦堆积的荒凉地带。大楼。广告牌的侧影。高耸入云的信息发射台。做时装模特的藏族女孩。烛光杯影里的妙龄少女。蓝眼睛。浙江小贩。异地长发艺人。/人流如潮的大街……一汪明静蓝天。/实现着的海市蜃楼,乍看恍若梦幻。/啊,再也不愿说出:昨日重现!”(《蜕变》)。

所以,我们只能“结束了冥想,离开窗户坐下来,回到了原来的愚笨的神态”。这个时候,作为诗人,我们能够思考的,我们应该记录的,是不是只有那片伤痕累累的丰厚大地,还有大地上曾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着的那些故事?

基于亲情爱情的自我提升

一个人,在他的旅途中,惟有紧握血浓于水的亲情,才会紧握住生命最旺盛的那个根;一个人,在他的旅途中,惟有珍藏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才会留下岁月中最甜美的那段记忆。作为一个诗人,血管里最充盈的那一腔热血,应该属于他的父母家人;作为一个诗人,血管里最浓烈的那一腔热血,应该属于甜美的爱情。

隐忍的扎西才让始终把对父母亲情的爱,深埋在心中,酿成一壶多年以后的老酒,然后在自己逐渐长成的日子里,仔细品尝回味,慢慢提升自我。

“若干年后的今天,当我干完了一周的工作,在周末闲暇的时候,我还是徒步上了山,在余晖里,在那棵松柏和那棵白桦下,像母亲当年那样,静静地坐在树桩上,坐着自己的忧伤,坐成一截少言寡语的流泪的树桩。”(《母亲坐在树桩上休息》)。年近中年的日子,当我们偶尔慢下来,偶尔去母亲的地头坐坐,突然发现,彻底找不到的,除了流逝的岁月,还有浓得化不开的那份亲情。在《我的父亲》中,“想起三十年前,十一岁的我跟在他的身后,气喘吁吁/翻越太子山时,我倒在风口。天阴得令人发慌/他站在我的身后,蹲在石头上/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我发笑/太阳也照着我,像照着一个懦弱的老人/风也吹在我的身上,像吹拂着一粒尘埃般的希望。”读完这样的句子,每一个有生活阅历的人,不仅会流下热泪,还会找到我们被父亲用平凡垫高的所有人生——“我热爱那高悬于头顶的人类的父亲,那给予我们以信仰的火炉”。

懵懂的情爱和炽热的爱情,在扎西才让豹子一样迅捷、燕子一样细腻的诗句中,更有一掠而过的惊艳:“春天来到小镇。那个晚归的女孩,她的心里怀着一个小秘密,她的温湿的嘴唇上带着绿草的芬芳的气息。”(《四季》)。“我亲她,摸她,她一个劲地躲着,咯咯地笑,像一只羽翼丰满的肉乎乎的野山鸡。”(《表妹》)。“我想去四月的青海,朝拜高原湖泊,而后亲吻贵德姑娘。热身子挨着肉了,紧搂满搂地亮了”(《怅望之星》)。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再甜美的爱情,也将成为岁月的记忆。而这些记忆,也必将成为男人成长的一个标识:“远离了啊,那羔羊唤醒的黎明!那酥油灯下的温馨情怀”(《夜幕下的交际舞》)。“寒冷来临,迫使爱情趋向暗处/而被埋葬了的,将酝酿来年的梦想”(《四季》)。这个时候,诗人终于在日复一日的凡俗生活中说出:“爱过,恨过,生殖过,我已完善了我自己。”

甚至,在一个暗淡的冬末的午后,诗人这样寻找自己:“而现在还是冬末,我还是一种蜘蛛才有的状态。于是我做出冬眠的样子,把我悲哀的躯体慢慢地缩紧,缩成一个两岁的孩子,再也无法记住发生过的任何事情。”(《冬末》)。这个时候,曾经激情四射的诗人,在烟消云散中返璞归真,彻底完善和提升了自己。

年,以自己的方式深情吟唱了18年的诗人扎西才让正式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七扇门》,收录了他年到年所创作的90首诗歌,为自己的诗歌创作作了一个小结,但他并没有远离诗歌而去。年,他在稍事休息之后,以不多的创作量和极高的发表及转载、收录率,再次回到诗坛,完成了一个华丽的跨越。诚如他在《跋》中所言:“毁为美色兮,是银饰的姐妹;/化为落叶兮,是背时的爱情;/渺若轻烟兮,是昨日的修行。//就这样/我们像暗夜里的歌者//在红尘中离散/在缪斯的深宫里汇合。”

大众文艺出版社年7月出版发行,收录了作者—年所创作的90首散文诗。诗集由“边缘人”、“孤寂者”、“甘南行”、“伤心人”、“双亲泪”、“生命花”、“今生事”七部分组成,故名《七扇门》。作品对民族认同、寂寞内心、故土恋情、爱情悲歌、亲人憾恨、生命体验、人生琐事等方面作了个人体验式的表白,诗风独特,情调忧伤,内容涉及面广,情感抒发婉约。

大众文艺出版社年12月出版发行,《七扇门——扎西才让诗歌精选》精选了作者入选《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藏族卷》《玛尼石藏地文丛?诗歌卷》《70后诗歌档案》《中国诗歌白皮书》《中国年度诗歌精选》《中国年度散文诗精选》《中国年度诗歌排行榜》《甘肃文艺五十年》《甘肃的诗歌》《-甘肃文学作品选萃》等重要文集的诗歌力作6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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