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次长长地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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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杨延康
文字:爱美丽
回忆·时间
帕慕克在《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里写道:“她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我一生不是对抗这种忧伤,就是让她成为我的忧伤。”日子总是在不经意中流走,而我人生最青葱的回忆,当属深圳这座城市。感受不同的是,我的快乐多于忧伤。因为在这儿,我有一个幸福的小家,父母和我一样,对这个年轻又充满活力地城市有着满满的感恩。
生活·时间
之前我们在广州生活,投妈妈所好,爸爸开了两家书店,我妈妈邓燕婷是广州有名的“美女作家”,她26岁那年以一部长篇小说《请你抚摸我》成名,也抚慰了不少人的心。除了写作,她喜欢周游列国;那会儿她爱念叨的一句话是人挪活,树挪死。于是,千禧年第一声烦人的蝉叫之后,我们举家从广州挪到了深圳,在移民城市扎下了根。
最初我们住在福华新村,那是《深圳青年》杂志社配给妈妈的房子。那时QQ刚开始火爆,咱们深大学长马化腾也变得家喻户晓。那时的深圳还是一座打狗的城市,我们捡养的流浪狗小宝一听到楼道有脚步声就大喊大叫,最后只能把它送到粤北的一个农场。不幸的是,某年春节它被值班的工人宰杀,煮成一锅狗肉煲。那时我们不寂寞,杂志社的文艺“深漂”们每人都有一把我们家的钥匙,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来家喝酒喝茶,他们大家轮着做饭,轮着给我补习。爸爸还是开书店,可惜选点错误,把“朵朵书房”开在上沙村……酷爱运动的他干脆把书店变成城中村的清吧,门口撑几把太阳伞,成为深圳驴友的一个根据地。某年他从云南中缅边境骑车去西藏,骑到舌头都伸出来了,到拉萨后,他在布达拉宫前双手把战车高举头顶,拍下他人生最辉煌的一刻。
校园·时间
我也不走寻常路,初中考进深圳艺术学校钢琴系,发现自己实在无法跟李云迪、陈萨这些师兄师姐相提并论,便转到竖琴系,因为那是天使弹的琴。进校几个月后,我想家了,跟老师撒谎说身体不舒服,妈妈以为我哮喘病发,马上放下工作开车赶来接我回家。后来她知我装病,没戳穿,让我在家混着,直到我不好意思,自己回去。长大后,偶尔跟小伙伴们说起我妈曾包庇我装病逃课,朋友说:“如果是我妈,早就把我打趴!”我妈不,她说心情不好时还被逼学习,很痛苦的,情绪病了也是病啊!那时候磨房已在深圳冒尖,为了周末让我跟驴友去爬山溯溪,她在我作业本上写的家长意见是:身体欠佳,同意择日补上。
念书时,爸妈不太检查我的作业,除非我求他们,不然他们只在意我健不健康,开不开心。社会上的各种竞争与攀比都跟我们家没有关系。人生不是用来战胜的,而是用来相处的。
妈妈后来去了《深圳晚报》任职首席记者,在南山脚下的新家里,我们养了蓝眼睛的波斯猫多比和贵宾狗叉叉。多比八岁的时候因失足堕楼去世,妈妈很伤心,后来以它的视角写了一部反映特区生活的长篇小说《猫知道》。
我高考考上了一本线,但知道父母不想我远离,就选了距家约十公里的深圳大学,每天自己开车上学。期间受前辈和老师的影响,爱上摄影创作和策展,通过努力,收获了社会给予的荣誉和鼓励。我的作品曾获全国摄影大展大赛银奖、全国“世友杯”摄影大赛佳作奖等,还被评为年“雅昌杯”年度最佳摄影师。更幸运的是,我作为独立策展人的第一个展览,竟是《藏地——杨延康摄影原作展》,为此我与摄影家杨延康老师结下不解之缘。
在香港中文大学攻读文化研究硕士期间,我机不离身地在校园拍流浪猫,被加拿大文化基金支持的电影机构相中,在香港独立电影《Nirvenue》中出演女主角。
那时候留学生间流传着一句话:睡眠、学习和社交,只能兼顾两样。那两年发现忽略的不只是睡眠,还有选项里没有的珍贵——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
醒悟·时间
硕士毕业后我留在香港一家国际画廊工作,就更少回家了,所以心里默默给自己定下规矩,尽可能两周回一趟家,不能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
有一次陪父母去教堂。唱诗时,潮州口音的神父用普通话念出歌书页码,教堂回音大,听不清,离显示屏又远,爸爸费劲地皱着眉,戴着眼镜翻书找码。老花镜看近的清楚,看远的却不行,每唱一首,他都得摘了又戴,戴了又摘,如此循环,每一首诗,他都在唱到一半时才能正式加入。旁边一向擅音的妈妈,气息也没有以前教我唱王菲的《你喜欢所以我喜欢》和韩红的《雪域光芒》时嘹亮了。
一种惶恐无助突然向我袭来,原来青山在日夜风化中已不再高大,灯塔也渐渐被淹没在惊涛骇浪中,而最令我害怕的是,会有那么一天,孤舟靠岸时,再也找不到避风的港湾。生命是一次长长的别离,让我醒悟的,竟是那样一场弥撒。
直到我研究生毕业后,我们家又重新聚在一起。那时,我想去德国看徕卡百年展,却因为签证拖延错过了时间,眼看机票要作废,妈妈说干脆去悉尼找她以前报社的拍档——摄影师吴擎柱一家自驾去布里斯班,然后再飞去新西兰找先驱报总编夏菲打高尔夫,于是我们说走就走,去墨尔本看十二门徒,去皇后镇游船度假,住世界上最美风景的酒店。
回来不到一周,她突然说十一长期想去斯里兰卡喝个红茶,于是我又手忙脚乱地通过伟大的互联网,预先租好车,找到向导,带她去岛上中央高原的茶山品茶,去加勒坐《千与千寻》的海上火车,这些旅行中的故事和照片,最后写成一本叫《散珠儿》的散文集,她文我图,由广东人民出版社今年推出,是我和妈妈人生的第一次合作。接下来,我们母女俩到各大城市演讲,为配合出版社推广新书参与各种活动和读者分享会,我还见缝插针,在广州大学城岭南印象园和海归画家陈可菲联袂举办了《素影·繁花》双个展。
未来·时间
现在,我在一家机构任职艺术收藏项目经理,每天身上依然挂着心爱的相机;妈妈因为长篇小说《出租爸爸》改编的电视剧《我爱男保姆》播放并获今年以来最高收视,又有了新的写作任务;疼爱她的爸爸也决定卸甲归田,放马南山……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段,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路可以越走越长,风景可以越看越远,但苍茫大地,始终等我回家的,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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